湖北恩施市回应 上访村民疑‘被精神病 成立调查组进行调查

5月23日,澎湃新闻从湖北恩施市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获悉,针对5月22日澎湃新闻报道的《上访村民疑“被精神病”,近八旬母亲深夜也被送进精神病房》有关信息,恩施市已成立调查组进行调查。后续情况将及时发布。

此前报道: 湃调查|上访村民疑“被精神病”,近八旬母亲深夜也被送精神病房

“一定要相信法律……我们不可以违法,这是我一再强调的。”隔着精神病科送餐窗口的铁门,李和永嘱咐姐姐李和云,要向有资质机构为其申请司法鉴定,以证明他没有精神病。

李和永的相关诊断证明书

李和永称,被强制送到精神病院前,从来不知道自己在一年前被诊断为双相情感障碍。

一个多月前的4月19日,湖北省恩施市屯堡乡杨家山村村民李和永被村委会、乡派出所、医院相关负责人等一起,以治疗屁股上的坐板疮为由,送进了当地民营医院恩施华龙总医院的精神病房。

他人提供给李和永的诉讼材料

事发前,他正与另6名恩施州村民计划次日准备去信访。他们7人均涉田地等民事诉讼。去年4月,李和永开始指导另6人、帮写材料等。45岁的李和永小学未读完,二十多岁在外打工时,因遭遇一起劳动纠纷,开始自学法律。

5月20日,澎湃新闻随家属探望李和永时,恩施华龙总医院精神科负责人马和平称,收治李和永,依据是当地提供的去年5月恩施市中心医院对李和永作出的双相情感障碍诊断证明书,以及当地反映李和永威胁要打村干部。

在诊断证明书上签字的恩施市中心医院医师李健称,筛查名单是村里报的,(医生)直接去家里诊断的,筛查时可以下诊断,但还要进一步复核;复核要在医院,需做相关量表。不过,其未回应为何没有进一步复核。

李和永坚称自己无精神病,未接受过筛查,对诊断证明书更是毫不知情。

马和平表示,他不认为李和永有伤害他人的危险。其强调,如果家属对把李和永送进精神病房不满,应该去找村委会。

澎湃新闻注意到,按照我国精神卫生法第三十条规定,精神障碍的住院治疗实行自愿原则。诊断结论、病情评估表明,就诊者为严重精神障碍患者并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应当对其实施住院治疗:(一)已经发生伤害自身的行为,或者有伤害自身的危险的;(二)已经发生危害他人安全的行为,或者有危害他人安全的危险的。精神障碍患者有本法第三十条第二款第一项情形的,经其监护人同意,医疗机构应当对患者实施住院治疗;监护人不同意的,医疗机构不得对患者实施住院治疗。监护人应当对在家居住的患者做好看护管理。精神障碍患者有本法第三十条第二款第二项情形,患者或者其监护人对需要住院治疗的诊断结论有异议,不同意对患者实施住院治疗的,可以要求再次诊断和鉴定。

22日晚,杨家山村委会一村干部对此回应称,4月18日到李和永家,想对李和永母亲进行精神障碍筛查,双方发生了争执,但并没有动手。村主任表示,根据当地筛查规定,精神障碍患者如果有过激行为或者扬言威胁,就要出面介入,要送他去精神病院治疗。

计划信访前一日,被送进精神病院

5月17日深夜,李和云睡在武汉市内一河边廊道的长椅上。她没钱住酒店,为了省钱,有时一天只吃一顿饭,甚至翻废品。

一个月前,李和永电话李和云,说要去信访,让她从巴东县回恩施照顾母亲几天。

图为李和永的家

视频显示,4月19日下午1点半,多名民警、村干部,恩施华龙总医院精神科负责人马和平等,开着一辆警车、一辆商务车,来到李和永家,提出要带其去城里治疗屁股上的坐板疮,李和云不让李和永去,“我给你买的有药,你去弄啥”。然而,李和永同意去治疗。他平静地说,三个小时内要把自己送回来,因为次日他去山东(编者注:实际是去上访)。

同在这段视频里,民警说,之前入户时,李和永屁股上的疮就在擦药,昨天还在擦药,(疮)没好,政府就联系了城里的医院,刚才检查李和永血压还有些高。

然而,直到深夜,李和永没被送回家,拨打李和永电话时提示“空号”。

李和云报了警。李和云介绍说,当晚12点,她在屋里,听到母亲付必香在院子里和到来的民警、村干部争吵。之后,付必香被带走。

李和云情急之下从后门跑出,在附近山上过了一夜。

在4月21日与李和云的通话录音中,杨家山村村委会主任肖玉军称,不清楚李和永被送到哪个医院了,“检查了没事就放回来,有事就诊病”。

据李和云称,李和永与恩施州另外6名村民,原计划4月20日去信访。他们7人,均涉田地等民事纠纷,都是败诉后一直在申诉。

司法文书显示,黄某蓝所属施工队2020年8月因抢修公路桥就近砍伐、购买8棵树木,并向谭某云支付850元,后又砍伐1棵并支付费用。李和永主张被砍伐树木为其所有,栽种树木的土地系其承包经营,起诉了同村的黄某蓝、谭某云,要求赔偿4556元,停止侵权并归还土地。李和永一审、二审均败诉。2022年10月,其再审申请被湖北省高级人民法院裁定驳回。

事发当日,7人正商量买火车票。李和永认为,他们的逐级信访合法合规。

通话录音显示,4月20日晚,李和永与朋友通电话,说村里原本说带自己到医院检查坐板疮,却把自己关到精神病院了,让她帮忙通知自己家属。

李和云说,4月22日,她到恩施市公安局询问,才得知母亲付必香也被送到了华龙总医院精神科。随后,她多次到医院要求探望李和永,被告知入院15天后才可以探望。

就在李和永被送入精神病院当晚,他77岁母亲付必香也被村委会“作为临时监护人”送到精神科,诊断为“精神分裂”后收治进女病区。

按照我国精神卫生法规定,精神障碍的住院治疗实行自愿原则,已经发生伤害自身或他人安全的行为,或者有伤害自身或他人安全危险的,经其监护人同意,医疗机构应当对患者实施住院治疗。只有对查找不到近亲属的流浪乞讨疑似精神障碍患者,才由当地民政等有关部门按照职责分工,帮助送往医疗机构进行精神障碍诊断。

当事人否认曾接受过精神障碍筛查

5月6日,李和云终于获准探视李和永。

长达15分钟的视频显示,李和永平静。其称,自己是拼命才换来跟外界通电话的权利,让亲属、朋友知道他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实际上没得(精神病),他们就是以一张照片(编辑注:恩施市中心医院去年5月诊断李和永为双相情感障碍的诊断证明书照片)证明我有精神病。”李和永要求李和云向有资质机构为其申请司法鉴定。

李和永鼓励李和云:“一定要相信法律,我们会胜利……他们可以违法,我们不可以违法,这是我一再强调的。”

恩施市中心医院医务科提供的湖北省医疗机构门(急)诊通用病历显示,就诊人李和永44岁,就诊时间为2023年5月8日,就诊医院为恩施市中心医院,就诊科室为“春际行动”。病历显示,主诉:情绪不稳十余年;现病史:患者于十年前出现情绪不稳,显兴奋,话多,自觉能成功创业;既往无特殊病史;体检:问话能答,思维奔逸,说话滔滔不绝,语速快,思维转换快,不易打断,否认幻觉、妄想,既往二年前有攻击他人行为;辅助检查结果“无”。

当日,李和永被诊断为“双相情感障碍”,建议加强监护和住院治疗。

澎湃新闻记者在恩施市中心医院医务科看到,日常被密封着的病历资料有近十公分厚,打开首页就是当地卫生部门组织精神障碍患者筛查的文件。第一份编号为“2023001”的病历,正是李和永的。

5月20日,澎湃新闻记者以家属名义探视了李和永,得知诊断证明书是下乡筛查作出的,李和永表示,自己根本没印象接受过精神障碍筛查。

“没有让我签字,也没有跟我说过诊断结果,什么都没有。病历中的东西,根本就没有人和我交流过。”李和永强调。

5月21日,在诊断证明书上签字的恩施市中心医院医师李健对澎湃新闻称,当时划片筛查,恩施市中心医院负责屯堡乡,是直接去村民家诊断的,筛查名单是村里报的。因为是下乡筛查,没有其它资料,只有一张病历和一张诊断证明书。

李健原是内科专业医师,2021年经过转岗、培训并通过相关考试后获得神经卫生专业执业资格的。李健称,筛查时没有做心理测量、辅助检查等,这些需要复核时在医院做,(到时)就需要做这些量表。“筛查时是可以下诊断的,但还要进一步复核”。对于“为何没有进一步复核”的疑问,其未予回应。

澎湃新闻记者问及病历中“二年前有攻击他人行为”具体指什么时,李健表示,“好像当时是说(他)要准备弄人啊什么什么的,具体记不清楚了。”其称,病历不需要详细记述。

“认为创业能成功”也是精神异常表现?李健对此称,当时,李和永买了很多缝纫机,“他说自己学过,能把鞋子做了后销往全世界,这是一种夸大、一种妄想”。

多名村民认为李和永看起来“精神挺正常”

国家卫健委制定的精神障碍诊疗规范(2020年版)显示,双相情感障碍典型表现为心境高涨、精力旺盛和活动增加与心境低落、兴趣减少、精力降低和活动减少(抑郁)反复或交替发作,可伴有幻觉、 妄想或紧张症等精神病性症状及强迫、焦虑症状,也可与代谢综合征、 甲状腺功能异常、多囊卵巢综合征以及物质使用障碍、焦虑障碍、强迫障碍和人格障碍等共病。双相障碍具有高患病率、高复发率、高致残率、高自杀率、高共病率、低龄化和慢性化等特点。

相关的诊疗规范明确,判断患者是否罹患双相情感障碍需综合评估,其中涉及实验室检查,评估躁狂、轻躁狂、抑郁等量表。

李和永购买的部分缝纫机设备

李和云介绍,李和永只读到小学四五年级,长大后就到广东打工。因发生过劳动纠纷,二十多岁开始接触、自学法律。2020年疫情时返乡,买了些缝纫机等设备,想办鞋厂,但因资金等原因,一直未开张。

李和永家的房间,有些地方结了蛛网

李和永家的主屋,是三间简易瓦房。因为近一个月没人回来,敞开的屋内都已经结上蛛网。堂屋里,摆着六七台二手缝纫机,杂物凌乱地堆着。

刚返乡时,李和永的二娘劝他,“我说你莫忙开厂,先把房子修了,媳妇说了,两个人来打拼。他不听,说我把厂开起来,媳妇愁什么”。

“他想把这个厂做成,但没听他说要把鞋销往全世界。”李和永的二娘说,厂没办起来,李和永有压力,但并无精神问题。

对李和永被送精神病院的情况,近邻A不愿评价,称“谁都不想得罪”。

近邻B说,李和永同多数村民玩不到一起,主要是性格问题,“说简单点,就是认为自己了不起,啥都懂”;不过,李和永精神挺正常。

邻居C说,李和永爱讲道理,找他聊天容易生气。不过,精神没啥问题。李和永想把厂办成功,不让别人小看他。李和永非常节俭,曾把别人扔的病猪仔捡回来,养了三四年。这段时间,村委会买了玉米面送到李和永堂姐家,堂姐每天帮李和永喂猪。

邻居D说,李和永说话“蛮懂道理”,没感觉李和永脾气狂躁。 “他说帮别人打官司,我们信都不信。都觉得他没什么学历,不太可能。”

医院方:不认为李和永有伤害他人的危险

和近邻不同,受李和永指导打官司的村民,对李和永则很信服。

相比他们,李和永确实更熟悉法律。2023年4月,李和永开始指导他人打官司、写材料,甚至和他人一起与诉讼方、相关部门交涉。那个月,李和永曾和某单位接访领导发生不愉快,而他保持了冷静,这一幕让很多人佩服。

截至事发,李和永帮助的村民有十人左右。多人称,其从未开口要过钱。

“这一年多,我们经常见面,但我只请他吃过一顿饭。在一个小饭馆,他只让点两个素菜,我坚持加了一个荤菜,总共花了三四十元。”村民王某某表示,自己有个心愿,就是将来官司打赢,会向李和永表达一点心意。

62岁的村民刘明翠说,让她印象最深的,是自己多次申请调取民事诉讼案卷却未果。后来,她拿着李和永找来的相关法条,终于调取出来。

刘明翠说,因上门帮自己取证,李和永问自己要过200元误工费。李和永并非什么案件都帮,都是先要材料,研究后,看是否占理或有转机。不占法理的案件,他会推掉。他还推掉过一起家庭内部的琐碎民事诉讼,觉得“一家人打官司,没必要”。

接受过李和永帮助的几位村民强调,李和永无精神病,思维很清晰。“他相信法律,总和我们说,不要做违法的事。”

华龙总医院精神科负责人马和平明确表示,自己不认为李和永有伤害他人的危险。其一直强调,如果家属对把李和永送进精神科不满,应该去找村委会。

涉事的华龙总医院

村委会作为临时监护人将李和永母亲送进精神科

村委会5月20日盖章的证明显示:兹有村民付必香,77岁,因家中无有监护能力的亲属,村委会作为临时监护人,自愿将付必香送往恩施华龙总医院治疗。

马和平照着念道:入院记录显示,村里面的一些人和村干部反映,付必香在村里表现精神异常,主要是与周围邻居关系不和,再就是找邻居没有原因的吵架,在村里大喊大叫,对所有人都破口大骂,经常晚上跑出去到处逛,清醒后自己回家。说村委会针对他们家,对他们家的政策没有落实到位,常跑到村委会办公室里闹,说要去告状。期间,患者未行正规治疗。两天前,村干部带医生到患者家中进行精神鉴定,患者儿子情绪不稳定,出现冲动报复行为。村干部将患者儿子送入华龙总医院精神科进行专科治疗,患者觉得村干部要害她儿子,半夜12点左右拿着砍刀到村委会办公室门口,要求村干部将其儿子接回来,并疯狂用刀砍砸门、指示牌,说办公室有人不给她开门,后村委会联系警方将其控制,后于今日凌晨1点将患者送入我科,经我科以精神分裂收治。

李和云表示,事发当天下午自己和母亲一直在一起,直到母亲被带走,母亲根本没拿刀砍砸村委会办公室门。此外,母亲走路要柱拐棍,到村委会有一两公里,还是山路,走过去要很久。

多名村民向澎湃新闻表示,没有听闻付必香砍砸村委会办公室的门这件事。

图为杨家山村委会

5月22日,澎湃新闻询问恩施市警方,是否接到事发当晚打砸村委会办公室门的警情,是否有相关监控视频?

22日晚,杨家山村委会一村干部对此回应称,4月18日到李和永家,想对李和永母亲进行精神障碍筛查,后来双方发生了争执,李和永“说要扇我”,但实际并没有动手。村主任肖玉军表示,根据当地筛查规定,精神障碍患者如果有过激行为或者扬言什么,就要出面要介入,要他去精神病院治疗。

针对“事发当晚付必香用刀砍砸村委会”,肖玉军表示村委会外面有监控。不过,前述村干部提醒说“(当时)天黑了”,另有一女村干部说,监控“维修了”。

李和云表示,即便母亲真有砍砸,按照精神卫生法规,对其母亲进行收治,也要经过她这个监护人同意。而村委会在证明中称母亲无有监护能力的亲属,这明显不属实。对此,马和平称,因为送人过来的是村委会,监护人已经换成村委会,所以无法满足李和云复印病历和了解治疗方案的要求。

当事人称身体状况越来越差

对治疗费用问题,马和平表示,自然是谁送过来谁解决。

恩施华龙总医院收费窗口工作人员介绍,截至5月22日,付必香和李和永的费用各自都是七八千元,预结算显示, 医保报销后还需要个人支付三四千元。

恩施市卫生健康局工作人员介绍,村委会送精神障碍患者到医院,必须通过乡综治办才能送走,否则后勤保障费用问题无法解决。

“我了解的政策是,恩施市去年发生了两起突发的造成家属死亡的情况,所以这块管得比较紧,这种有危险行为、过激行为的(人员),送到两个定点机构,一个是恩施华龙总医院,一个是恩施福达精神病医院。”该工作人员说,资金来自民政、医保、保险公司三个方面。

澎湃新闻查询发现,这两家医院均为民办医院。

5月20日,澎湃新闻以家属名义探视时,李和永称,他被送进华龙总医院后,没经过任何检查,进来就打针、吃药。不听话就被摁、打。“打的什么针不清楚,是马和平亲自摁的。吃药一天两次,每次吃六颗药,一种小药四颗,大药品两颗,吃了浑身发抖,头晕脑胀的。”

“李和永说我们打他,我可以让你们看是打,还是约束、保护。”马和平否认曾殴打李和永,他称付必香从进来开始不吃不喝,医院找护工护理,找心理医生慢慢劝说,现在自己能在走廊散散步,在活动时看看电视,和其它病友聊聊天。

然而,李和云提出能否将付必香接出院,马和平表示,付必香的情绪没有稳定,所以不适合出院。

在澎湃新闻探视时,李和永称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主动提出让家属送一些鸡蛋、面包补一下。李和云称,相比14天前第一次家属探视,李和永的声音明显发颤,还能看到手抖现象。


谁是精神病人(谁都有可能被精神病人)——戴廉郑道罗洁琪|文

福建人陈德明以一副诡异的形象来到精神病院:头上套着编织袋,四肢捆着不干胶,身上还裹着一床被单。 他是被妻子和娘家人送来的。 陈德明没病。 医生诊断:“患者目前无精神病性症状”,可以出院。 但一条在精神病院实行多年的不成文规定——“谁送来谁领走”阻挠了他的离开——妻子拒绝领人。 住院56天后,在姐姐的努力下,陈德明离开医院。 等待他的,是一纸离婚诉讼的法院传票。 他和妻子一起经营的黄金珠宝店已经关门,价值400多万元的珠宝不知所踪,股票账户上的80万元被套现,家中的保险柜空空如也。 2011年6月20日,在一个由律师和法律学者组成的小型论坛上,陈德明平静地讲述着这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在此十天前,国务院法制办公布了《精神卫生法(草案)》(下称草案),并首次公开征集意见。 参会律师们的声音集中在一点:当前草案能够防止“被精神病”事件的发生吗? 这同样是公众的疑虑所在。 近年来,各地“被精神病”案例屡被曝出。 在有关精神卫生立法的报道中,“被精神病”也是最为火热的话题。 但是,几乎同时,在另一个由精神科医生组织的研讨会上,这一话题遭到了无奈而激烈的反驳:民意倒向了“防止公民被精神病”,但请不要忘记,这部法的主要任务,“本应该包括关怀和保护一个最痛苦也最弱势的群体——精神障碍患者”! 中国精神卫生立法迄今已有26年,医学界和法学界的争吵在最近数年里越发不可开交。 争论包含了方方面面:到底应该何时、由谁来判断一个人是否应该被强制住进精神病院?医生的权力边界在哪里?监护人的概念如何厘清?“有扰乱公共秩序危险”能否作为非自愿住院的实体标准? “你可以进去了” 杨志超作为“精神病人”,从确诊到被安排入院,历时未满两个钟头。 “你可以进去了。 ”护士一边对杨志超说,一边推开了通往精神病房的防盗铁门。 那是11年前的一个中午,1999年12月30日,知名行为艺术家杨志超,被医生以抑郁症患者的诊断收进了医院。 杨志超主动来到这家精神病医院,是为了完成体验、观察精神病医院的行为艺术。 医生在听完杨长期不上班和曾经自杀等经历后,“她毫不怀疑地将我列入精神病人的行列。 ”杨回忆说,病症是“抑郁症”。 时隔11年,如今的精神科就诊,草率问诊的情况并未得到根本改观。 2008年10月,广西媒体曾披露,一位名叫黄雪清的高三学生,因头疼而被奶奶送到医院。 南宁市宾阳县新宾卫生院精神科的医生诊断为“分裂样精神病”,要求其住院并服用了“利培酮”和“氯氮平”等药物。 三天过后,黄雪清病危。 经转院到广西自治区人民医院,黄的病因最后被确诊为“继发病毒性脑膜炎”和癫痫状态。 曾在日本进修精神疾病博士课程的吴娟告诉财新《新世纪》,她日前观摩国内某知名三甲医院的精神科初诊步骤,最让她震惊的是,“初诊时间总共就花20多分钟,就是走个形式。 ” 该院该初诊步骤大致规定如下: 1.先向知情人(家属或单位)询问病人的各种情况。 除其他科都要询问的家族史、个人史、既往史、药敏史外,还包括生长经历、个性特点、恋爱婚姻情况、是否受过刺激等,约需5—10分钟; 2.对精神病人进行精神检查,精神检查是访谈式的,以交谈为主,要花很多时间,约需15分钟左右; 3.最后则要将诊断、处理以及预后等情况向病人家属交代,以取得家属配合,此时,患者家属或单位领导亦会向医生提出各种咨询问题,要求解答,要花费5—10分钟的时间。 吴娟对财新《新世纪》记者说,“在日本,初诊时医生一般至少都要跟就诊人谈上一个小时。 如果要求患者入院,要有两名有鉴定资格的‘精神保健指定医’同时认定。 ” 在中国的医院,对于精神疾病的诊断,除了执行国际疾病分类(ICD-10)第五章“精神与行为障碍”分类所确定的诊断标准,亦参照由中华医学会精神科分会制定的“中国精神障碍分类与诊断标准第三版(CCMD-3)”。 但这比已被许多国家采用、由美国精神病学会制定的“美国精神障碍统计与诊断手册第四版(DSM-Ⅳ)所规定的标准较低。 以“精神分裂症”为例,中国的“症状标准”规定,至少有如幻听等二项症状,“至少已持续一个月”;而美国的标准中,如妄想、幻听等相关病症应在“二项以上,均应在一月内的(如经有效成功的治疗,限期可以较短)显著较长时间里呈现”,“病情的持续性表现至少持续六个月”。 和其他科室相似,中国精神科医疗资源严重匮乏,三甲医院精神科常常人满为患。 一位精神科专家对财新《新世纪》记者表示,在他每次出诊的四个小时中,常常需要连续接待数十位病人。 而中国基层精神科从业人员素质的参差不齐,不免令人为精神疾病的诊断多了一份担忧。 一项四川省精神卫生机构现况调查显示,截至2007年底,四川省精神卫生机构在岗人员无医学学历971人,中专2477人,大专2459人,本科1174人,研究生及以上70人,本科及以上学历仅占18.159%。 职称以初级为多,占55.181%;精神科医师为1162人/10万,护士为2142人/10万,康复治疗师为85人/10万。 与此同时,人员流失严重,五年间流出的本科及以上学历人员占流出人员约20%。 因为社会对精神病人的歧视,精神病学和精神病医生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被边缘化。 “以前很少有大学毕业生愿意到精神病院来,我们的医生主要以退伍军人、中专生为主,大家后来通过自学才拿到了更高的学位。 ”辽宁某县精神病院院长说。 北京市地平线律师事务所深圳分所律师、《中国精神病收治制度法律分析报告》执笔人之一的黄雪涛指出,在中国,初诊和确诊过程草率,对精神病人的收治,亦没有严格的程序加以规范。 收治存在制度缺陷正是造成“精神病乱象”的根源之一。 她对财新《新世纪》记者分析称,由于缺乏相应约束监督的制度设置,精神病领域造成了“该收不收,不该收乱收”的乱局——如此,精神疾病已是涉及全民的问题,谁都可能存在“被精神病”的危险。 确立“危险性标准” 中国非自愿住院比例明显高于发达国家,曾高达70%以上。 即便按照50%来算,仅2008年就有30万以上的患者被非自愿收治。 几乎每一位“被精神病”者,都对自己被强行送入精神病院的情形记忆深刻。 53岁的上海某机械厂老工人周鸣德,对财新《新世纪》记者回忆自己被强行送进精神病院的过程:2008年4月23日清晨,刚走到上海火车站大门口,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来不及反应,就被硬物袭击后脑勺,当场昏倒在地。 苏醒过来时,双手已被反剪,身上也被约四寸宽的白色布带捆绑。 两个便衣男子将其塞进路边停靠的120救护车,强行送进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 下车后,没有办理任何入院手续,他被两名男子直接带上十楼的病房。 七八个穿着蓝色制服的护工围着他,给他换上病服,然后把他的衣物、手机、钱包等全部拿走。 从病房到楼梯间,渐次有玻璃门、铁门和木门——三重封闭的大门,均需要医院的工作卡才能打开。 从此他与精神病患者共居一室,却无从知道自己入院的原因。 此后的病历显示,2008年3月18日,周鸣德的妻子、儿子及普陀区桃浦镇妇委相关人员曾到医院叙述称,周鸣德“到处上访,行为异常,怀疑妻子有外遇,殴打妻子等”。 医生诊断:根据病史,考虑偏执状态,登记住院。 周鸣德遭遇的关键点在于:医生在未见到他的时候,仅凭其妻和儿子的一面之词就给出诊断,并强制其入院。 北京大学第六医院副院长唐宏宇告诉财新《新世纪》记者,中国非自愿住院的比例明显高于发达国家,曾高达70%以上。 当前即便按照50%来算,仅2008年就有30万以上的患者被非自愿地收治。 当然,唐宏宇还说,“和其他病人不一样,正常人得了病会想尽办法去治疗,而且尽量会找好的医生治疗,但精神病人的特点是,他们往往不承认自己有病,拒绝寻求治疗。 这在医学上被称做‘自知力’的丧失。 ” 正因精神疾病的这一特点,在医学专家眼中,一定程度的强制是必要的。 支持强制的另一个医学理由是:临床经验已经证明,对精神疾病的早期干预能够阻止患者病情的进一步恶化。 面对强制入院遭遇的质疑,一位医生曾经愤愤不平:“是不是我们就一直等着,等到患者杀人、或者自杀才送到医院?” 但这个观点无法说服律师和法学专家。 黄雪涛2008年主笔撰写的《中国精神病收治制度法律分析报告》,其中列举了中国精神病收治制度的八宗罪,前四条均与强制收治有关,包括“强制收治没有门槛,包括轻微精神病人、疑似精神病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可以被收治”“强制收治没有程序规范,医院可以在从未见过当事人、从未作出诊断的情况下,派人将当事人用‘绑架’的方式收治”“否认个人拒绝住院的权利”“不经法定程序推定监护人”。 针对上述情况,黄雪涛等律师推崇的入院标准,是国际社会通行的“危险性标准”,即“有伤害自己或他人的行为或危险”。 联合国大会1991年12月17日第46/119号决议,通过《保护精神病患者和改善精神保健的原则》规定,惟有在下述情况下,一个人才可作为患者非自愿地住入精神病院;或作为患者自愿住入精神病院后,作为非自愿患者在医院中留医——确定该人患有精神病,并且(a)因患有精神病,很有可能即时或即将对他本人或他人造成伤害;或(b)一个人精神病严重,判断力受到损害,不接受入院或留医可能导致其病情的严重恶化,或无法给予根据限制性最少的治疗方法原则,只有住入精神病院才可给予的治疗。 在(b)项所述情况下,如有可能应找独立的另一位此类精神保健工作者诊治;如果接受这种诊治,除非第二位诊治医生同意,否则不得安排非自愿住院或留医。 此次中国《精神卫生法(草案)》中规定,“疑似精神障碍患者发生或者将要发生伤害自身、危害公共安全或者他人人身安全、扰乱公共秩序行为的,其监护人、近亲属、所在单位、村民委员会或者居民委员会、当地公安机关应当立即予以制止,其监护人、近亲属并应当将其送往医疗机构进行精神障碍诊断。 其中,有严重危害公共安全或者他人人身安全行为的,由当地公安机关将其送往医疗机构进行精神障碍诊断,并通知其监护人、近亲属。 ” 对于涉嫌“扰乱公共秩序”应送诊一项,黄雪涛认为《刑法》和《治安管理处罚法》对“扰乱公共秩序”内容的规定相当宽泛,如若据此作为非自愿住院治疗措施的条件,无疑存在被滥用的危险。 避免权力滥用精神病院常常难以摆脱政治力量的左右,精神科医生也和法学学者一样,希望“建立一个严谨、细致、操作性好的非自愿住院制度”。 因为“被精神病”事件日益增多,病人或疑似病人的维权意识增强,一些医院和医生,也总结出“个性化”的诊断程序。 广东湛江市第三人民医院医生钟古华告诉财新《新世纪》记者,为了防止“被精神病”的发生,他的方法是:“如果是妻子送来丈夫,我就要求他的兄弟或父亲一定要到场;如果是丈夫送来妻子,我就要求她的娘家人过来。 必须大家意见一致,才能收治住院。 ” 不同于临床医学的高度发展,现代精神病学只有短短100多年的历史。 又由于临床常见的多数精神疾病,到目前为止都无法找到病因学上的确切证据,实验室检查、影像学、病理学等诊断方法无用武之地,而主要依靠医生对患者进行的精神检查,结合家属提供病史来进行诊断,故其医学属性始终遭受质疑。 甚至有人戏言,“想说你是精神病你就是精神病。 ” 对于“被精神病”现象,有专家分析,中国精神病院和精神科医生的逐利冲动也是原因之一。 不过,唐宏宇在接受财新《新世纪》记者采访时对此予以否认:“目前,大量真正的精神病人没有办法住进医院,医生如果要逐利,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将他们收治进医院,而不是将正常人收治入院?何况,‘被精神病’案例充其量只是万分之一不到的个案,难道医生要靠这万分之一挣钱吗?” 实际上,精神病学专家很少提及的另一个事实是,精神病院常常难以摆脱政治力量的左右。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法律界人士指出,精神病专家“误诊”病人背后,除了利益瓜葛,往往是某种政治压力。 一些地方当局出于维稳需要,将精神病院作为维稳工具,精神科医生也被迫成为制造精神病人的工具。 近年来媒体披露的多起“被精神病”案件中,多数属于此类情形。 基于种种现实,尽管对于“被精神病”的观点分歧巨大,精神科医生也和法学者一样,希望“建立一个严谨、细致、操作性好的非自愿住院制度”。 本次草案设置了初诊、复诊、精神司法鉴定的诊断程序,但这在法学界人士看来还远远不够。 他们主张程序司法化。 “精神障碍的认定,涉及公民的基本权利,尤其涉及人身自由、生命健康,所以用司法的正当程序来解决这个问题是非常必要。 ”中央财经大学法学院副院长李轩说,“我主张精神障碍的认定,以及精神障碍者的强制住院或者非住院治疗,都应当实行严格的司法化和去行政化。 ” “任何权力都会被滥用。 ”东南大学法学院教授戴庆康说,“我们需要通过正当的程序来解决两个问题:第一,他是否有精神病;第二,他的精神病是否严重到必须强制住院。 对此,司法部门应该提供一个辩论的平台。 ” 许多精神医学专家持有同样观点。 他们认为,应划清诊断和收治的权限,一个人是否患有精神障碍,应该由医生从专业的医学角度进行诊断;而对非自愿治疗,则由司法裁定。 而早在2007年,北京安定医院罗小年教授即向卫生部法规司提出:赋予精神科医生司法权,是精神科医生难以承受的,国外立法中,提请对患者实行非自愿住院治疗的都不是精神科医生。 不过,唐宏宇提出了一个现实问题,“我也希望这么做,可在中国现阶段基本不可能实现。 仅仅是我们医院,每天入院病人就近十个,如果全中国的精神病院每收治一个病人,都要像美国那样司法前置,中国的法官忙得过来吗?” 据财新《新世纪》记者了解,《精神卫生法》2009年征求意见稿曾设想:由患者、家属、律师和法官共同组成一个独立审核委员会,以解决司法前置可能导致病人无法及时治疗问题。 但这个建议并未出现在此次草案中。 究其原因,一位精神病专家坦言:“委员会的费用谁来承担?” 在理想与现实的夹缝之间,《精神卫生法(草案)》还有诸多不尽人意之处。 但“有法总比没法好”,酝酿、争议了26年之后,《精神卫生法》出台或已近在咫尺,填平“被精神病”的鸿沟已非遥不可及。

村医9岁儿子被连捅90多刀,凶手是否存在精神疾病?

对于是否存在精神疾病,现在还真的不好说,因为这个事情还在调查当中,对于具体的细节和案情不方便透露。对于警方现在还在将这个事情审查处理阶段,警方已经将犯罪嫌疑人给抓获了,那么对于这个犯罪嫌疑人对朱某进行行凶,连刺50多刀,导致朱某严重受伤,现在已经送到医院进行重症监护室治疗,但是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对于这个事情发生以后这个凶手呢,居然还在旁边看热闹,这一点确实让人感到恐慌,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怀疑过是他刺的。这个事情还得要倒回到之前,他到诊所看病的问题说起,因为这个凶手他去找过周医生进行看病,医生给他开了点药,并且给他进行输液,到之后听说他这个喉咙已经好多了,所以就没有过多的在意。其实在这个案件发生之前,他们根本就没有造成什么冲突,也没有任何的争执,但突然对他的孩子下手,这名医生他想不明白。

虽然这几年医患关系确实有很多的纷争,顶多也就是医生和患者之间发生的直接矛盾,而不至于牵连到无辜的孩子。在这里不得不说,这个病人确实是丧心病狂,居然拿一个小孩子来进行泄愤。你们有什么样的瓜葛,有什么样的矛盾,有什么样的怨恨,应该要跟当事人进行处理和解决,而不应该向医生的儿子痛下杀手。对于这样的事情,我觉得必须要进行严惩,毕竟这是一个恶劣的先例,可能会给社会造成一定的影响,所以对于司法部门一定要进行严惩凶手。

孩子虽然到医院进行紧急抢救,但还是出具了相应的《病危通知书》。一个无辜的孩子,他还没有好好的感受这个美好的世界,完成他的梦想就遭遇这种噩耗。对于孩子身上的伤友创商性心脏病小肠穿孔也导致了又挣裂伤,身上下有多处软组织以及皮肤被割伤,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孩子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一个无辜的孩子,天真无邪的孩子怎么能够对他下得了手,这可是一个幼小的生命啊。

根据相关信息透露这个孩子才9岁,一个9岁的孩子,他能够有什么样的错,在送餐途中居然就遭遇这种报复。在此我也希望司法部门,公安部门严惩凶手,我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坐下来好好谈,没必要用违法犯罪的行为去解决问题。这是法律所不允许,也是公德不允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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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智障男子失踪3年入狱续:官方否认替人顶罪大河网讯(记者 郭俊华)9月2日,大河网转载报道了嵩县智障男子吕天喜走失3年后,被家人从三门峡监狱接走,家属怀疑他是替人顶罪的新闻。 洛阳市政法委迅速成立了由公、检、法、司相关部门人员组成的专门调查组进行调查。 今天(9月5日)洛阳市政法委给本网回复称,吕天喜确有犯罪事实,不存在“替人顶罪”的问题。 洛阳市政法委:吕天喜不存在“替人顶罪”经洛阳市政法委专门调查组调查,2008年8月22日17时许,在洛阳市西工区中州中路网通公司门口人行道上,吕天喜将受害人、91岁的宋清明推倒在地,并将其上衣口袋内的55元现金抢走,被群众当场抓获,处警民警当即将吕带至西工区唐宫路派出所。 在接受询问中,吕天喜承认了犯罪事实。 9月3日,调查组在认真调阅了原始卷宗后,又找到了当时抓获吕天喜的两位当事人和受害人宋清明(已病逝)的亲属进行查证。 同时,带领两名当事人于9月3日下午进行了辨认,确认吕天喜就是当时实施抢劫的犯罪嫌疑人,进一步印证了吕的犯罪事实。 因此,专门调查组认为:不存在吕天喜“替人顶罪”的问题。 吕天喜与“田星”是否是同一人?对于“吕天喜”和“田星”是否同一人的疑问时,专门调查组解释说,2008年8月22日下午,在派出所接受询问时,吕天喜始终称自己叫“田星(音)”,家住嵩县纸房乡宋岭村(现已查明,吕天喜家住嵩县大坪乡宋岭村)。 办案民警当即与纸房乡派出所联系查询“田星”的个人情况,结果查无此人。 鉴于此,在之后的司法程序中,吕天喜便以“田星”出现。 吕天喜是否有精神病还在鉴定中吕天喜刑满释放被接回家后,曾于9月1日上午失踪,后在当地政法部门、西工区法院法官、村干部以及吕的亲戚共同努力下,9月3日上午被找到。 目前,吕天喜正在其家人陪同下,由西工区法院委托权威鉴定机构进行司法鉴定。 具体后续工作将及时公布,接受社会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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