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国企业家》记者赵东山
编辑｜李薇
4月26日～28日，由《中国企业家》杂志社主办的2024（第十六届）中国商界木兰年会在乌镇召开。在“巅峰对话”环节，《中国企业家》杂志社副总编辑何伊凡作为主持人，对赢家服饰创始人、赢领智尚服饰科技董事长陈灵梅，华大集团董事、执行副总裁朱岩梅，湛庐文化创始人、董事长韩焱以及鼎晖投资创始合伙人胡晓玲，围绕“心性修炼”进行了访谈。
精彩观点如下
1.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从脑到心的距离，别看只有一尺，实际上是最远的，心是出发点，也是终点。
2.人类未来会和AI融合，这时候心智提升就是扩张性的，带来的影响力特别深远，独特的心智特别重要。
3.我们全力以赴做事的时候，碰到做错事的人就生气。但其实对错和生气是两个环节，你可以不生气，可以从原来一天生气变成生半天的气，或一个小时、一分钟。
4.很多人觉得跑马拉松一定得速度快，其实不是，对于普通跑者来讲其实应该学会的是快和慢的平衡。
5.定远大目标是情绪管理里特别有效的方法，你盯着大目标就化掉了过程中的小烦恼。
以下为对话实录，有删减：
何为心性？
陈灵梅： 心就是所想所思，性就是秉性，是自私还是利他，有没有感恩心，能不能换位思考。我理解所谓的 心性概括来说就是一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人为什么要活着。 人怎么活，怎么做人，怎么做事。
朱岩梅：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从脑到心的距离。别看只有一尺，实际上是最远的。心是出发点，也是终点。
心这个东西，又要有活力，又要能静，是很矛盾的地方。中国的文字，性、情、爱（繁体字）字里有“心”，怨、悲、怒字里也是“心”，这些情绪都源于心。
可能是因为要经历怀孕、生育的很多疼痛，女性对于心的感悟更强烈一点。如果没有对心的感悟，可能我们没有办法孕育新生命。
韩焱： 我想“心”应该指的是人的 一系列情绪、意识，甚至我们的决策和动机 等等。如果从脑科学、神经科学甚至人工智能角度来看，有一个词特别像：心智。所以，修炼心性，可以从理解心智入手。
湛庐文化创始人、董事长韩焱
比如，“三重心智模型”把人的心智分成三类：自主心智、算法心智和反省心智。了解了这个理论，就可以从这三个方面来审视自己，有针对性地提高。再比如，可以把人类的心智和人工智能做比较，有一个“莫拉维克人类能力地形图”，大家也可以了解一下。
著名未来学家、谷歌X lab的负责人库兹韦尔曾认为：2045年，我们将与AI融为一体，并利用比我们的生物天赋高出数百万倍的计算能力来增强自己，这种智能和意识的扩张带来的影响特别深远，以至于现在的我们完全难以理解。
那么，人类可以保有的心智独特之处还有哪些？搞明白了这一点，才能让我们不至于被过早地淘汰。
《领导者的心智模型》提供的心智模型是基于最新的神经科学和心理学研究，在微软、乐高、谷歌、耐克、宜家等等企业进行了培训和实践，推荐大家可以读读。
胡晓玲： 心性是一种情绪反应和运行模式。 如果要把它再具象一些，我们总说肌肉记忆，心性也是一个模式。
就像我们全力以赴做事的时候，碰到做错事的人就生气。但其实对错和生气是两个环节，你可以不生气，可以从原来一天生气变成生半天的气，或一个小时、一分钟。祥林嫂每天在自己的情景和情绪懊悔里面重复十遍一百遍，就变成习惯，她永远在懊悔和负面的心理运作模式里。我的理解，心性更是情绪感觉，反应的运行模式。
事上磨的经历
胡晓玲： 2009年，我碰到稻盛和夫《活法》这本书，特别安慰，我知道 大部分认识都需要在现实的生活当中修行。
在投资行业，我有机会跟着更多的人、企业家、更多的生动的人共同经历这个人生，我们过去20年投了100家企业，超过一半以上都是行业的龙头企业。龙头企业的领军人身上就是有很多共通的地方，我跟着他们做人做事，察人观己。
鼎晖投资创始合伙人胡晓玲
这么多年下来，我对笃信正道体会越来越深，越来越内化，相信要带着一个光明心做正确的事。有一位合作20年的企业家，我亲自经历了他把各方利益安排起来的重组，他总是更多想着合作伙伴的利益。
我们熟悉的故事还有贝壳，当年因为杜绝假房源亏了几个月，但后来市场份额快速反弹，给我的感觉就是你越来越笃信， 小事吃亏，最后成了大果 ，老天都是帮你的。
韩焱： 我的“练心”其实是通过锻炼身体进行的。我十几年前开始跑步，大概5年前就完成了世界马拉松大满贯。一边跑，我还一边出版了很多世界上最棒的跑步书。
我发现，很多人对跑马拉松有一些误解，比如排名第一的误区就是速度要快。其实不是，对于普通跑者来讲，其实应该学会的是快和慢的平衡。《耐力》这本书就提出一个反常识的训练法，要求跑者先学会慢下来，先发展出身体的“慢肌”，这样不仅能更好地控制心率，燃烧脂肪，还能提高最大摄氧量，增强耐力，这样才能跑得更快更长。 做企业也是一样的，把速度放慢，你将看到企业所能达到的新高度。
排名第二的误区是，体能好就能跑得好。实际上，最优秀的运动员更重要的是要头脑好，心态好，要讲究策略。比赛的时候，你有很多外部的因素没有办法控制，比如当天的天气、你自己的身体状态等等。当外部环境和身体条件这些“外控点”越不可控的时候，你自己依靠头脑和心理可以掌握的“内控点”就越重要。
不论是日常训练，还是比赛当中，我们都要学会从一个个小目标的完成当中，构建和稳固自己的控制感，这是非常重要的策略和智慧。每个人都可以运用在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中，尤其是当外部环境带来的压力和负荷超出我们的想象和承受能力，让我们感觉丧失了把控感的时候，更 需要不断让自己聚焦在一些可以掌控的小目标上，逐个击破。
朱岩梅： 我说一个登山的故事。我登山起初是出于虚荣心和好胜心，华大的创始人汪建很厉害，他登顶了珠峰8848米。我从上海来，佘山才100米高，这怎么平等对话？
而我工作太忙又去不了珠峰，于是就想找一个他没能登顶的山——新疆慕士塔格峰。但这座山确实非常难，走啊走，似乎永远没有终点。登山的煎熬中，我就问自己：我为什么来这里？
华大集团董事、执行副总裁朱岩梅
虚荣心和好胜心实际上都无法说服和支撑我熬过这种痛苦，唯有想到女儿，唯有爱才能支撑熬过困难，我要给女儿树立一个标杆。
因为我不是一个会做饭、把孩子生活照顾得很好的妈妈，我能给女儿传递的：妈妈是一个不轻言弃，不轻易半途而废的人，能耐挫，克服困难把事情做成的妈妈。
于是我在大本营找到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I love Dora@慕士塔格海拔7546米”，折成小方块放在背包里。高山缺氧，我很多事情恐怕记不得，但牢牢地记得小纸条放在哪儿。能驱动我一步一步登顶的，是我要举着这张纸到山顶拍张照片，告诉我女儿：妈妈没有放弃，妈妈做到了，以后你做事也不要轻易放弃。
要回到本心，还是只有“爱”才能带给人真正的力量。心能驱动向善，也能使人作恶，所以心是具有两面性的。 一辈子心性修炼就是把恶的东西压制下去，不管从哪儿出发，人一辈子的终点是要把自己变成更好的人。
陈灵梅： 我是浙江宁波人，从小我妈妈教育我做人要秉天地良心。我原本是公务员，后来借了284万元钱跑到深圳经商，结果到了深圳不到半个月钱亏完了，企业也倒闭了，很多人劝我回去，说不会追查你责任，你的位置还留着。但我没有脸借江山父老的，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我彻底下海了。
之前我做来料加工，有1800件马甲，结果海关把我卡住了，他说你配额指标呢？我没有，给了我极大的教训。有了这个教训以后我决定以后不做加工了，做品牌，然后一路到后来很多困难，我现在有十个品牌，让我公司上市了，我儿子接班了， 去年我们销售额增加了23%，利润增加77%。
我应该退休了，有钱有闲，还有健康，结果我没有退休，我5年时间做成中国第一个高端女装的智能供应链系统。我花了几个亿，全是自己掏钱的。后来我发明了永久站不累的鞋。没有一个厂家把高跟鞋做得可以跑步跳舞的，这是很大的风险，我老公不同意，说你都要退休了，76岁，做不好晚节不保。我不干就要懊悔，干了，反正钱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干成了之后大把赚钱。
如何管理情绪？
韩焱： 其实，“焦虑”对于我们来讲不是只有坏处，焦虑感就像矿井里的金丝雀或者军队里的哨兵，能够帮助我们迅速发现潜在的问题。 对于一个团队或者家庭来说，有一名容易焦虑的“哨兵”，这样的团队更容易获得成功。
我们出过的《消极情绪的力量》这本书就认为，适当的“焦虑”可以提升人的多种能力，比如 专注力、反应力、分享力、侦查力。
当然，过分焦虑肯定不好。前段时间我们带着张瑞敏张首席和他的新书《永恒的活火》去了“与辉同行”直播间，董宇辉当时问了张首席一个问题，他说自己很焦虑，失眠很厉害，不知道张首席是不是也遇到过很焦虑夜不能寐的时候。
张首席说，这几十年来，他从来没有失眠过，遇到再大的问题，先想到最坏的结果，然后就放下它，该睡觉就睡觉。他对董宇辉说，小伙子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每个人都一样，祝你今晚能睡个好觉。我把这句话转送给大家。
朱岩梅： 愤怒、生气，在心理学上是“杏仁核劫持”。 怎么管理你的情绪呢？要让杏仁核降温。反复深呼吸，就可以起到让杏仁核降温的效果。
原来我跑步，不能不戴耳机，否则就觉得太枯燥，跑不下去。现在我很享受不戴耳机，放空大脑，专注地跑步。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不要一心二用。一次只做一件事，聚精会神，做什么都没有焦虑了。
陈灵梅： 每个人肯定都有焦虑。特殊时期，我们这种传统的做服装品牌的，实体店人很少，我的加盟商关掉70%，我们肯定会焦虑。我是这样想的， 要正向思维，愁也没有用，那干什么？练内功 ，我们把骨干员工召集起来上课研究我们之前经营当中需要静下来慢慢讨论的问题，全部去解决，特别是供应链，怎么做智能供应链，怎么做卓越商品企划。
赢家服饰创始人、赢领智尚服饰科技董事长陈灵梅
三年磨炼，我们赢家年报还是比较亮眼的增长幅度。就是因为在这个当中把组织力量，企业的未来，存在的问题，怎么解决，也研究透了，一旦形势好转了我们就好起来了。所以我们还是要相信相信的力量。
第二，要自我检讨。让我忧虑的第二个事是没有骨干，员工能力不够强，招不到好人能人。我们传统行业不像人家阿里，肯定都是高材生，然后我们骨干上，我们做了两年抖音亏了很多钱，卖鞋子，卖衣服，想想还是我的错，谁让你把她招过来了，我责怪自己别生气，别骂人，我们总结一下优势适合做什么，实在没有人就培养，选拔好苗子， 一个要自我反思，一个要阳光思维，就不焦虑了。
胡晓玲： 我有一次跟我们被投企业参加高管情绪管理三天的课。我印象特别深的受用方法就是把 目标定得更远大一点。
比如我常和公司里年轻的投资人聊，这个行业的年轻人很优秀、自驱力强，但常见的烦恼是自己的成绩没被及时认同，年度考核的升级、跳级不如意。我说如果不是一年一看，而是确立一个更远大目标，比如七年、十年以后成长为这个行业里最牛的十个投资人之一，或者五十个之一。把目标定在那里，你就会发现，你今天多做的事是增加你的价值，今天对你一年一年的评价、眼前的苟且就不是事了，就不再为工作中的“小事”烦恼。
你盯着大目标就化掉了过程中小的烦恼， 定远大目标是情绪管理里面特别有效的方法。
修炼“心性”六法
90后，自称是“地主家的傻儿子”的富二代，同学中的小小弟LW患癌了。 不相信。 于是，发微信给他确认。 他回复：姐，是我。 但现在没事了，做过手术了。 其后就看到他开始每天日更，开始用“癌症病人”调侃自己，记录每天的生活…… 不有再次思忖，怎样活？何为人生？正好看到朋友推荐稻盛和夫的新书《心》，称之为是《活法》的续篇。 不由得点开速读，看稻盛先生怎样从“心”的角度解读人生。 稻盛说：心就是“良心”，良心就是真善美。 但要把真善美付诸实践却跟难。 为什么？因为从心的结构来看，人心中有本能的欲望，有感性的冲动，有理性的算计，还有灵魂的污垢。 如何净化，如何抑制？需要修。 如何修？稻盛先生总结了六条:1.“付出不亚于任何人的努力。 ”全身心投入工作，聚精会神，私心杂念自然就会消退。 这是最有效的修行。 2.“要谦虚，不要骄傲。 ”努力工作获得了成就，特别是掌握权力以后，人就会傲慢起来，这简直是历史规律，连伟人也很难免俗。 因此，抑制傲慢心、保持谦虚就是一项很重要的修行。 3.“要每天反省。 ”即使很勤奋，但人有时还是会偷懒。 坚持每天反省，就不会让自己变得更坏。 这条修行必不可缺。 4.“活着，就要感谢。 ”人若认真反省，意识到自己的成就和进步得益于周围人的支持与帮助，就会生出感谢之心。 另外，把挫折和灾难看成磨炼心志、增益能耐的机会，因而由衷地说一声“谢谢”并更加努力的话，就是非常卓越的修行。 5.“积善行，思利他。 ”分清大善和小善，真正为他人好，真正利他，才是有效的修行。 6.“不要有感性的烦恼。 ”实践上述五项，烦恼就会大大减少。 但人毕竟是烦恼的动物，特别是遭遇失败、打击和委屈时，难免痛苦烦恼。 这时候，以理性抑制烦恼，把精力投向新的工作，就是很好的修行。 只要坚持这六项修行，心性就能提升，事业就能成功，人生就能幸福。 人生大致就是“不断修炼，提升心性”的过程吧。
如何对自己的心性进行修炼？
岁月流逝，人世更迭，许多人在活到半生后，便突然注意到了心性的问题，即自我的日常心念与生活的关系。
所谓的心性，其实就是一个人的善恶成分——好与坏，正确与错误，是判断自我与外界关系的一种综合反映。
人是很奇怪的，对同样的一件事物，今天可能这样看，明天也可能就那样看。人生中的某些艰难与不顺，甚至危险与可怕的事件，往往也就在“这样”或“那样”的心理上事先形成了。
说“事先”是因为人的动态左右了许多事情。世间的不少事，皆是人为形成的，是人的动念起因决定了后果。人想谋利、想得名，或想做贼、想变得崇高，这些想，都是“事先”动念。念先有了，事才会跟上。
而动什么念，向哪里去，就是心性了。
心性的外在表现，大多反映的是人的品行。
长期以来，人们把个人的品行过于社会化，个人品行的好坏，在更多的时候，只被强调为一个人社会公德如何。仿佛只有在公众的场合里，品行才能显示好坏，而对个体的自我无妨。
其实，心性最主要、最直接的，并不在对外部他人的影响力，而最严重的，是对个人生活的影响。一个人的命运如何，做事成功与否，生活得是否美满，乃至悲欢离合的遭遇，都是在这个心性之中，由这个心性在作怪。
心性健康的人，会注意到阳光、友情、温暖，寻找到欢乐，不缺乏自我安慰的办法，并有回避危险的能力。在这个自然的层面上，好心性的人，会把日子过得舒畅，就是遇到挫折，也能自我调整，能较自然地处在一种对事物的全面理解中。
这种心性，使人保持了一种起码的生活基调，并能获得此生的和谐。
而心性糟糕的人，生活起来便会遇到问题，总是事多，处在不顺畅中，内心黯淡，日日阴郁。这种人，往往也是过分自利的人，人在过分自利的状态下，本身就是一种艰难，负担会很重。心性丑恶的人，自然常常存有不好的念头，生出不利于自己和他人的想法，容易走入褊狭，自身也会产生郁闷，步入迷雾，常与谬误为伴而不知，内心也总是阴云密布。这样的人，就是不做什么事，也已经活得很累、很不开心。
心性自然是指人的内心，连我们自己也并不一定每时每刻都能够看得很清楚。好的心性与坏的心性，也不是随时随地都能区分开的。但它却明明白白作用着一个人对事物和生活的整体看法，指导着人的每一个行为，紧密联系着人的喜怒哀乐。人的情感往往就从这里出发。人生的幸福与不幸福，命运的畅通与否，甚至你到底能做多大的事，你的成功与失败，在长时间的过程中，往往都取决于你自己的心性。
所以心性首先是一个人自己的事情，关系着自己的命运与实际的生活。其次才体现出影响他人与社会的那个外部品行——道德。
为了自己的幸福与命运的顺畅，我们应该随时注意自己的心性，并有意地修炼出一种好的心性，以作为生活的保障。
新常态下，企业家应加强哪些修炼
在经营企业的长征路上，中国企业家的修炼主要体现在知识结构与时俱进的建立健全和企业家内心心性的进化上。 我将这概括为“四知一心”。 “四知”包括“宏观大势、产业规律、管理技能与知识结构、资本运作思维与能力”四个方面的知识与技能结构，“一心”指个人心性的不断修炼与豁达。 先简单说说“一心”，像当下比较流行的阳明心学，其实主要在于从心性方面对有志有识者的引领。 心性的升华对不断提升一个人的思维境界与格局、放大企业家的事业梦想与空间有决定性的作用，反应到企业经营层面，就是不断对企业愿景使命价值观的升华和修正。 愿景使命价值观是致力于永续经营之企业的桶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