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纳时刻 华语电影再度迎来

从未停止攀爬的电影高地。

文|李欣媛

编|刘南豆文章来源|毒眸(id:DomoreDumou)

第77届戛纳电影节,“第六代”导演齐聚一堂。

5月18日,华语片《风流一代》《狗阵》都完成了戛纳首映。55岁的管虎在台上有些动情地说,“这是我第一次站上戛纳的舞台,以后会常来。”贾樟柯在《风流一代》的首映后也有些感慨,在他看来,“第六代”的集体出海虽然是一次巧合,但说明了大家在创作上很一致,仍然有对共同集体记忆的反应和触觉。

在他们之外,还有郑保瑞的《九龙城寨之围城》、陈可辛的《酱园弄》……“第六代”拿着自己知命之年的作品,依次登上戛纳舞台。

外媒《好莱坞报道》以“中国电影盛大回归戛纳”为题进行了报道。电影节主席蒂埃里·弗雷莫强调,为电影大国中国重新回到戛纳感到十分满意。‍‍‍‍‍‍‍‍‍‍‍‍‍‍‍‍‍‍‍‍‍‍‍‍‍‍‍‍‍‍‍

毒眸(id:DumoreDumou)在戛纳,见证了华语电影多年未见的盛景。

郑保瑞的《九龙城寨之围城》作为午夜展映单元作品,首映当天满座,从第一场打斗开始就有观众鼓掌叫好;贾樟柯的《风流一代》以2.6分位列场刊第一,首映已过两天,影片依旧大排长龙,且队列中大多是外国面孔;管虎的《狗阵》得到了影评人和影迷的大规模好评。而还未上映的陈可辛的《酱园弄》,还有四天上映,却已经成为各个戛纳影迷群中呼声最高、最抢手的一部电影。一票难求,是今年所有华语电影共同的关键词。

场刊

此情此景,让今年在戛纳舞台的华语电影人倍感欣慰。上一次,戛纳拥有如此热闹的“中国之夜”还是2009年——《春风沉醉的夜晚》《复仇》《制造伍德斯托克》《脸》四部电影来到戛纳。一切一如十五年前一样,两岸三地的电影人在戛纳这块电影净土大放异彩。

《风流一代》戛纳红毯(图源:豆瓣)

戛纳对电影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每一位电影人可以在这里打开自己,阐述作品和理解时代。贾樟柯的《风流一代》讲述的是电影里的“巧巧”和“斌哥”两位主角,在变幻的二十年时间里从情感和生活中成长出新的状态。

有记者问到贾樟柯,过去将镜头对准“不拥有权力的人”,现在变了吗?贾樟柯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变,只是过去在菜市场买菜的人,现在在超市买菜,但在超市买菜的人,也是不拥有权力的人。”

在戛纳,电影的表达还在继续着,也激励着其他创作者。首次踏上戛纳红毯的管虎尤为感慨,接受洪晃采访时他提到,来到戛纳让他感触良多,戛纳是电影艺术的殿堂之地,引领着电影语言往前走,电影人也会在这里受到更大的尊重。

贾樟柯接受群访(毒眸于现场拍摄)

从胡金铨带着《侠女》为华语电影劈开戛纳之路开始,生猛血性的“第五代”,挣扎困惑的“第六代”,以及煊赫一时的香港新浪潮与台湾新浪潮悉数登场。戛纳见证了华语电影的崛起、辉煌与落势。

作为世界电影的一方高地,戛纳吸引太多电影人来此,他们握手相会,接受红毯的聚光灯和首映礼的掌声欢呼。一切故事都有可能在这里发生,或兴奋,或沮丧,但无论结果如何,唯一不变的是他们从未放下对戛纳的执念。

正如接受《好莱坞报道》采访时,贾樟柯说的那样,“我们一起告诉世界,我们从未停止拍摄,从未停止讲述我们的故事,最重要的是,我们从未失去勇气。”

唯一的金棕榈

在戛纳,没人知道一部电影最先迎接的是掌声还是嘘声。影评人和记者可以用热情赞誉推举出世界影坛的未来之星,同样,他们的犀利与刻薄也足以击溃一位踌躇满志的新人。

1988年,壮志满满的陈凯歌带着《孩子王》首次奔赴戛纳。等待他的不是盛赞与惊叹,而是戛纳影评人的一片叫衰质疑,记者们打趣《孩子王》可以拿下金闹钟奖,以此揶揄电影沉闷晦涩。后来,陈凯歌用四年时间拍成了《边走边唱》,再次来到戛纳,但却遭遇了同样的冷场与嘘声。

《孩子王》(图源:豆瓣)

那时,唯一相信陈凯歌的只有制片人徐枫。为了给陈凯歌助阵,她将《霸王别姬》的海报贴在了《边走边唱》旁边,以吸引片商对陈凯歌的继续关注。她相信《霸王别姬》会成功。

早在《孩子王》的时候,徐枫一眼便看中了陈凯歌的才情,选择将《霸王别姬》交到他手上。陈凯歌应了,但表示要先等《边走边唱》拍完了再说,徐枫耐住性子等,后面挑选演员用去一年时间和3000万港币,徐枫依旧选择等,《霸王别姬》拍摄了一年,最终成片2小时45分钟,陈凯歌坚持一分钟都不能剪,徐枫爽快应下。

徐枫这般令陈凯歌倾佩的“侠女”魄力,是她的恩师胡金铨十多年手把手锻造出来的。“如果你一直不能令他满意,他一定会让你一直拍、拍到死!”徐枫坦言,正是胡金铨的严苛磨练促成了后来的她,“拍《侠女》的时候我年龄太小,更容易被角色影响到,它成了我自己成长的一部分。”

《侠女》(图源:豆瓣)

1975年,徐枫作为《侠女》主演,与导演胡金铨一同踏上了戛纳红毯。首映之后,全场掌声雷动,赞美与亲吻让徐枫感到震惊,一部好电影居然可以受到如此大的尊重。那时徐枫便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回来。多年之后,息影的徐枫才以制片人的身份再次光临电影世界。

《霸王别姬》未完成时,柏林电影节主席德哈登亲自找到徐枫和陈凯歌,邀请他们参与柏林电影节。陈凯歌自信片子只要参加就能拿金熊奖,但还是拒绝了——他和徐枫的目标只有金棕榈。

1993年,《霸王别姬》入围戛纳主竞赛,这是陈凯歌第三次去往戛纳,相较于前两次,这一次他的心中多了些想法和压力。

老同学张艺谋已经凭借《红高粱》《秋菊打官司》摘得金熊奖和金狮奖,彼时的华语电影,唯有戛纳金棕榈始终无法触及,这一方高地会由陈凯歌攻下吗?

当时的戛纳成为全世界媒体瞩目的焦点。落地戛纳后,陈凯歌和徐枫被各国媒体围住进行密集访问,陈凯歌一天要接待近50个媒体,看着紧张的行程,陈凯歌有些担心没时间看侯孝贤的《戏梦人生》。

那一年,也是侯孝贤第一次入围戛纳。虽然在此之前,《恋恋风尘》早已让他引起世界影坛的关注,影评人罗杰·艾伯特和导演马丁·斯科塞斯都对他的作品不吝赞美,《悲情世界》和《童年往事》在威尼斯电影节和柏林电影节也拿到了奖项,只有戛纳是他从未踏足的地方。

侯孝贤与陈凯歌各自带着不同的心情来到戛纳,但目的是相同的:想要证明自己,也想要证明华语电影。

《霸王别姬》放映当晚,不到十点,电影宫外就早早排起了长龙。首映引起了前所未有的轰动,全场起立鼓掌长达10分钟之久,徐枫激动地当场流下泪,陈凯歌给父亲陈怀皑打了一通电话,讲述了首映场面。

在后面的记者招待会上,徐枫坚持让所有人主创用普通话回答记者提问,宣传公司ARP特制了一本28页的宣传手册,给外国记者介绍《霸王别姬》的故事背景和人物关系。《戏梦人生》还没放,所有媒体就都押注《霸王别姬》会获奖。在《银幕》特刊中,《霸王别姬》以36分领先,压过了之前呼声最高的《钢琴课》。

《霸王别姬》(图源:豆瓣)

有记者问陈凯歌,两部中国电影同时入围是好事还是坏事,陈凯歌回道,“好事,中国电影在国际上的势力越来越强,我认为值得庆贺。”

后来,刚落地戛纳的侯孝贤一行人知道陈凯歌他们在中餐厅吃饭,立马赶了过去。酒席上,一群人把酒言欢,“为中国电影争光”“无论谁得奖都是中国人的骄傲”,是他们在席上反复说的话。

要知道,彼时的两岸电影人,还鲜有直接接触的机会,像戛纳这样的电影盛会,是他们能够跨越海峡、互相交流和拥抱的特殊时刻。

颁奖典礼当天,《戏梦人生》得到了评审团奖,《霸王别姬》一行人兴奋地鼓掌叫好,《霸王别姬》获得金棕榈时,全场同样起立鼓掌,侯孝贤大喊,“太好了!”

典礼结束后,他们走到街上,当地华侨把他们抬了起来,“你们知道你们今天做了什么吗?你们简直太伟大了!”

当时的人们意识到,自己在见证历史,但或许没有人想到的是,这段历史如此独一无二——这是华语电影76年里唯一一次亲吻金棕榈。

时代的大师,大师的时代

时代造就英雄,而英雄构建了对时代的记忆。

张艺谋曾在戛纳差一点击溃陈凯歌。1994年,《活着》入围戛纳主竞赛,差一点也拿下了金棕榈。第一轮投票时,《活着》高票领先,只不过《低俗小说》后来居上,摘得了金棕榈大奖。

那一年,张艺谋也不是孤军奋战,杨德昌的《独立时代》入围了主竞赛,李安的《饮食男女》是戛纳“导演双周”首部开幕的华语电影,然而所有荣光都给了《活着》。《活着》最终拿下了评审团大奖和最佳男演员两项大奖,葛优成为首位华人戛纳影帝。

摄影师周雁鸣回忆,张国荣曾在戛纳酒席上借着三分醉意对他说,真的很想在戛纳拿一个奖。后来,当他知道葛优拿奖,激动地请落地香港的葛优吃饭,“真羡慕你,本来我也想第一个拿戛纳奖。”多年之后,泽东公司用三年时间,花费1000万港币,将《东邪西毒:终极版》推向了戛纳特别展映单元。王家卫说,此举就是为了纪念张国荣,“戛纳一直是张国荣极为看重的舞台。”

《东邪西毒:终极版》(图源:豆瓣)

90年代的戛纳,是华语电影的风光之地。影片、导演、演员走上红毯与电影宫,迅即耀眼成名,尤其是张陈二人,被国内视为文化英雄,被国外视为影坛新贵。那时,很多人遗忘了一旁不声不响的侯孝贤,人们都叹息他遇到了最意气风发的“第五代”。

《戏梦人生》之后,侯孝贤几乎每一部电影都入围了戛纳主竞赛单元,《好男好女》遇上了张艺谋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南国再见,南国》遇到了陈凯歌的《风月》,台湾新浪潮与第五代之间有过惺惺相惜,也有暗暗比较,又在后来径自选择了不同的轨迹。

但世事不会总一帆风顺,下坡的转折点总在不经意间来到。1999年,戛纳主席吉尔·雅各布认为张艺谋的《一个都不能少》有“政治意味”,希望张艺谋用《我的父亲母亲》代替《一个都不能少》,张艺谋给雅各布留下一封公开信,愤而决定两部电影同时退出戛纳。

张艺谋与戛纳决裂,离开了他所熟稔的乡土故事,开启了他的商业时代,也逐渐迷失在了色彩符号构筑的宏大与旖丽中。

张艺谋给雅各布留下的公开信(图源:知乎)

同样迷失的还有陈凯歌。《风月》遭到了徐枫的强烈反对,但是陈凯歌执意坚持,《荆轲刺秦王》让不少演员对故事和角色感到困惑,陈凯歌也不为所动。这两部注入了陈凯歌强烈个人意志的作品,全部惨败收场。

更大的惨败在2005年发生。陈凯歌带着《无极》高调进军戛纳,在海边的千年古堡举办了推介派对,放映11分钟片花。全世界只有不到10家媒体、300家顶级片商被允许进入现场,其余近百家媒体只能从下午四点守在古堡外等候一手消息。那天,戛纳所有出租车司机一听乘客要前往古堡,都会用生硬的英文说:“那边有中国人办巨大的派对。”

如此高调的推介派对,自然是希望利用戛纳的加成给电影宣传铺路。戛纳作为世界级电影舞台,传出的反响可以给电影包裹一层浓厚的滤镜。韦恩斯坦兄弟公司以中国电影从未有过的北美发行价格买下《无极》的发行权后,承诺推动其提名奥斯卡最佳影片。然而,成片出来之后,退片与差评几乎淹没了《无极》。

《无极》(图源:豆瓣)

也是在那一年,一路陪跑的侯孝贤依旧没有拿到想要的金棕榈,但“对手”变成了“第六代导演”王小帅和香港反类型代表杜琪峰。侯孝贤再次铩羽而归,王小帅的《青红》获得了评审团奖。

吉姆·贾木许凭借《破碎之花》获得评审团大奖,上台领奖时说,感谢奇怪的评委给我机会,感谢侯孝贤,我是你的学生。此时侯孝贤在影坛的影响力,已经无需一座金棕榈来证明。

十年之后,年近古稀的侯孝贤终于凭借《刺客聂隐娘》拿下了戛纳的最佳导演,这也是他最后一部导演作品。2023年10月,侯孝贤罹患阿兹海默症,将不再执导电影。

千禧高光

虽然与金棕榈无缘,但华语电影从不缺少来自戛纳的掌声。进入千禧年之后,来自两岸三地的优秀影人轮番上阵,征服着戛纳影评人和记者。

2000年,《卧虎藏龙》在戛纳首映,从第一次打斗场景开始就有人鼓掌,玉娇龙飞下悬崖之后,全场更是鼓掌喝彩十几分钟,以至于声音盖过了李玟演唱的片尾曲《月光爱人》。放映结束后,全场围住了主创欢呼叫好,那是继《霸王别姬》之后,华语片在戛纳再次出现这样难得一见的场景。

《卧虎藏龙》

可惜的是,《卧虎藏龙》并没有入围主竞赛单元,只在“特别放映”单元里放映。后来有不少人都表示遗憾,如果《卧虎藏龙》能够入围主竞赛,那第53届戛纳将会是怎样难以想象的光景。

那一年,杨德昌凭借《一一》最佳导演奖,姜文凭借《鬼子来了》获得评审团大奖,梁朝伟凭借《花样年华》获得最佳男演员奖。

千禧年,两岸三地将中国电影带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站在新时代的起点,戛纳用奖项释放了一个信号,下一个时代华语电影是不可忽视的主力军。

而杨德昌、姜文、王家卫三人,只有王家卫长久驻留在了戛纳的舞台上。多年之后,王家卫成为首位戛纳华人评审团主席,“戛纳的宠儿”开始成为冠在他头上的名号。

2004年,《2046》首映礼当天下午五点,王家卫才拿着最后剪辑版影片乘坐私人直升机抵达戛纳,为了赶上晚上7点的首映,法国警察开摩托车为他开道。很难有人能有王家卫这样的待遇,杜琪峰的《大事件》为了赶上戛纳,用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后期制作;徐克的《七剑》本来也要去戛纳“特别展映”单元,但因为后期制作时间过长只好作罢。

《2046》戛纳红毯(图源:微博)

戛纳再次为王家卫开先例是在2007年,王家卫的首部外语片《蓝莓之夜》入围主竞赛,同时成为开幕片,《蓝莓之夜》成为戛纳历史上首个以开幕电影和竞赛片双重身份出现的影片。首映之后,戛纳海边办起了“蓝莓之夜”,1200多名客人在聚会上吃掉了770磅蓝莓派。

演员黄璐也目睹了那个“蓝莓之夜”。李杨的《盲山》入围戛纳“一种关注”,作为主演的黄璐当时还在上大四,接到通知时,她正在准备自己的毕业论文答辩。没有品牌赞助,黄璐只准备了一套礼服,便匆匆前往了戛纳。

黄璐戛纳红毯(图源:微博)

到了戛纳后,黄璐在开幕式遇到了诺拉·琼斯,和她跳舞;在戛纳的中餐馆遇到了侯孝贤、舒淇和张曼玉;在饭局上见到了沉默不语的刁亦男,他的《夜车》入围了戛纳。黄璐有些感慨,戛纳是个神奇的地方,满街的大师,满街的明星,所有人都对此见怪不怪。

但戛纳不只是光鲜亮丽的舞台,影响电影的永远是舞台背后那些悄无声息的变化。2003年,中国电影走向市场化改革,不再需要电影厂指标,拍摄也不再需要论资排辈,资本成了电影市场的主角,好莱坞大片和张艺谋2.5亿票房的《英雄》敲打着每一个创作者的神经。

这个历史性的节点,表面上和追求艺术巅峰的戛纳之间并无关联,但它背后影响的是第五代、第六代,乃至之后的新人导演职业生涯发展的侧重和选择方向。

就像戛纳的记者们在千禧年之后,每年都会向创作者抛出的那个问题那样——艺术电影和商业电影这两条路该如何选择?中国电影应该走哪条发展道路,那时没人有好的答案。

艺术与商业间的碰撞

1996年,王小帅没有入围主竞赛,蹭着张艺谋的团队去了戛纳,“我自己进不去这个单元,我要去看看主竞赛的影片是什么样子。”结果,因为没按照电影节要求穿正装,没能如愿。不过,戛纳严格的电影规则,深深触动了王小帅,“没有经过那个过程,内心是无法建立起那种东西的。”

“那种东西”对“第六代”来说,是对电影不能放弃的尊重,以及坚持自我表达的创作初心。

不同于可以在戛纳征程中心无旁骛地搞创作的“第五代”,“第六代”面临更复杂的情况。1994年,中国开始每年引进10部分账片,本土市场遭遇好莱坞大片的强势冲击,国产电影票房一路滑坡。而2003年的市场制改革,让电影市场从制片、发行、放映多方面经历大规模调整,形塑着创作者新的电影认知。年轻一代导演无法拯救低迷的电影市场,更无处安放自我表达,独立电影成了“第六代”自己寻到的一条电影之路。

2002年,贾樟柯的《任逍遥》入围主竞赛,娄烨的《紫蝴蝶》和王小帅的《青红》先后入围主竞赛。第六代导演用极致的成本控制,进行着失意的表达。之后,每年戛纳都有一位“第六代”的身影,但每一年几乎都是陪跑的角色。

2006年,贾樟柯的《三峡好人》获得了威尼斯金狮,与张艺谋的《满城尽带黄金甲》在同一档期撞上。制片人劝贾樟柯另择一个档期上映,但是贾樟柯不为所动,制片人气急,你简直是在用国内的市场票房殉情,贾樟柯说,“让我殉情吧。”

在《三峡好人》的点映礼上,贾樟柯发出质问,“在这个充斥‘黄金’的年代,有谁还在关注‘好人’?”《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制片人张伟平反呛,“我都懒得搭理他,他那个片子不就是拿一金狮吗,我们又不是没拿过,都是我们拿剩下的。”

现实是,金狮奖并没有给《三峡好人》带来票房加成,30万的票房不及《满城尽带黄金甲》2.9亿的零头。

艺术与商业的论战在“第五代”和“第六代”之间撕裂,也在影展名誉和市场票房之间撕裂。评判电影价值的标准多了一重,从过去的“奖项至上”,增殖出了“票房至上”。

欧洲三大电影节,无论是威尼斯、柏林,还是戛纳,都不再是电影绝对的金字招牌。同样,“文化英雄”的标准也发生了变化,大众对国外影展的文化兴趣在逐渐降低,在乎的只剩下了少数的电影人。

2009年,秦昊凭借《春风沉醉的夜晚》再次来到戛纳,遇到了四年前因《青红》来戛纳结识的老朋友,大家还在热烈地讨论电影。在手记中,秦昊写到,“仿佛这便是戛纳的传统,如同电影之于戛纳一样,永远是对电影尊敬的,热爱的,亘古不变。”

《春风沉醉的夜晚》戛纳红毯(图源:微博)

颁奖礼红毯上,娄烨说,不管我们得什么奖,大家跟我一起上台。秦昊问,如果拿了最佳导演奖,我们怎么上台。娄烨坚持,不,大家一定要跟我一起上台。最后,《春风沉醉的夜晚》拿下了编剧奖,所有人上了台,娄烨发言说,编剧是这个创作的第一步,演员是这个创作的最后一步,这是大家的努力。

之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华语电影只剩下贾樟柯孤独地代表着戛纳的中国形象。关锦鹏、陈国富、杜琪峰等导演试图冲进戛纳,但总是短暂停留。

到今年,“第六代”齐聚戛纳,贾樟柯被问到是否是有意集体出海时,回答道,“它是一个巧合。这几年大家生活在一个共同的集体记忆里,大家对共同的记忆有所反映,比较一致地保持了一种对记忆的触觉和速度。”

“第六代”以一种无法言明的默契,在戛纳再次回首。

红毯之上

戛纳和华语电影的缘分并不止步于第六代。

2018年,贾樟柯的《江湖儿女》入围主竞赛,但是媒体普遍更为关注的是入围了“一种关注”单元的毕赣,以及入围了短片竞赛的魏书钧。新面孔的出现,意味着戛纳对中国电影有了新的想象。

《江湖儿女》(图源:豆瓣)

通知魏书钧短片《延边少年》入围戛纳时,他正在写《野马分鬃》剧本的第四稿,看着通知邮件,确认了好多遍还是不敢相信。15分钟后,法国打来了电话,他才信了。那天晚上,几人原计划平心静气聊剧本,但是最后聊成了去哪儿订西服。

颁奖当天,魏书钧坐在摄影机下最好的位置,剧组的人都说他肯定有奖。最终,《延边少年》在戛纳获得了短片竞赛单元的评审团特别奖,也开启了魏书钧与戛纳的不解之缘。

魏书钧在戛纳电影节(图源:微博)

首部长片《野马分鬃》再次入围戛纳,《永安镇故事集》入选戛纳“导演双周”单元,《河边的错误》入围“一种关注”单元,魏书钧的每一部作品都能得到戛纳不同程度的青睐。同样,毕赣也凭借《地球上最后的夜晚》和短片《破碎太阳之心》两次入围戛纳。初出茅庐便得到戛纳的持续关注,这是国内电影人少有能及的。

无论是魏书钧还是毕赣,新生代的导演相对前辈而言,没有沉重的历史包袱和市场负担,这也让他们的作品呈现出一种轻盈。戛纳评审评价《野马分鬃》时说道,“为华语影坛带来了新的视角和力量。”

然而,魏书钧和毕赣对大众而言,不似张陈当年那般具有影响力,他们的故事淹没在毯星的花边新闻之下,大众对戛纳的印象仍停留在1993年唯一的金棕榈,以及2000两岸三地的高光时刻。新时代的戛纳对于华语电影来说,成了一个遗落太久的文化符号。

宁浩用《红毯先生》戏谑地拆解了明星、电影、影展之间的商业关系,也展现了创作者在面对商业片和艺术片时的身份挣扎。

《红毯先生》这类电影的调侃,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是华语电影创作者的一种普遍性焦虑,困于市场大潮和资本要求,却仍想回到红毯之上。片中,导演林浩不屑投资者之间的寒暄,在一旁默默背着法语单词,在林浩看来,“站在国际影展的视角上看呢,咱就得看这大棉袄。”

《红毯先生》(图源:豆瓣)

我们无法揣测每个“大棉袄”出现的背后,有多少冲着“国际影展”去的动机。但对戛纳的执念,无论是第几代导演,都从没放下过。

一方面,这仍然是世界级舞台对其商业价值的放大与肯定,让他们收获更多的关注,但更重要的是,登上戛纳的舞台,意味着身为电影人的才能得到了肯定。

在戛纳,无论是掌声还是嘘声,都是华语电影人最迫切知道的声音。贾樟柯曾在一篇长文中写到,“我们为什么要来戛纳?借一位法国作家所言:我愿意在一个尊敬电影的地方失败,也不想在其他任何地方成功。”

这样的尊敬,在这个时代里已经越来越稀缺了。由此,我们才为华语导演此次重聚戛纳而尤其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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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戛纳电影节有哪些华语片?

王兵两部纪录片入围,《上海青年》入围主竞赛单元,《Man in Black》入围特别展映单元。 陈哲艺导演的《燃冬》入围一种关注单元,本片由周冬雨和刘昊然主演。

解读戛纳电影《霸王别姬》的魅力是什么?

电影《霸王别姬》改编自李碧华同名小说,由中国第五代导演代表人物陈凯歌执导,更有华语影坛知名演员张国荣,巩俐,张丰毅,葛优等人倾情演出,影片自上映至今一直被视为华语巅峰之作之一。

1993年,影片斩获第46届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大奖,成为首部获此殊荣的华语电影,并在此后包揽众多有分量的大奖。不仅如此,该影片还入选豆瓣电影Top250清单,近200万人标记看过,超130万人给出评价并打出9.6的高分,被认为优于99%的爱情片。

影片主要讲述两名京剧艺人段小楼和程蝶衣跨越半个世纪悲欢离合的故事。其中,中国历史的巨变、传统文化的变迁、世间百态的写照、人性的黑暗和思考这些元素都在上世纪纷繁复杂的京都城里逐一上演。其宏大的时代背景和历史框架完美融合,奠定了影片史诗级的地位。

如果仅从故事内容解读此片,我认为无法深刻体会到此片的独到魅力之处。因此,本文将从“视听语言的处理、人物形象的塑造、主题的呈现方式”这三个方面,从微观到宏观多层次多维度对此片进行深度解读:视听语言的处理:灰黑色调的运用奠定影片悲怆基调,京剧唱腔增添故事的悲凉感人物形象的塑造:矛盾的霸王形象和错位的虞姬形象,人物的隐喻彰显对人性的思考主题的呈现方式:动荡的时代背景下,程蝶衣的悲剧人生折射出历史的巨变

一:视听语言的处理:灰黑色调的运用奠定影片悲怆基调,京剧唱腔增添故事的悲凉感,画面和音乐的完美配合描摹出压抑沉重的动荡局面

电影《霸王别姬》上映至今已有二十余载,时隔多年再次回味影片,我们依然会为电影里唏嘘的故事情节和鲜活的人物形象所动容。影片故事背景架构于动荡的二十世纪北京城内,跌宕起伏的历史变迁和传统文化的兴衰走向交缠纠错,主人公京剧伶人的悲欢离合就此上演。

影片通过色彩的渲染和声效的衬托,将大时代背景下小人物的命运走向作为电影主题,在观众眼前缓缓展开一场压抑沉重的多事之秋。电影中视听语言的极致运用,我们可以从很多细节中看出:

①冷暖色调的极致运用渲染影片悲怆气氛

电影全片采用凄清色调打造悲怆氛围,简洁沉重的灰黑色调贯穿影片始终。故事开端映入观众眼前的即是一副阴沉天气,黑云压城的气势搭配白雪皑皑的凄冷氛围,主人公小豆子迎来被母亲卖掉的命运,黑白色调的运用渲染了程蝶衣悲剧人生的开幕。

电影中多事之秋的压抑沉重氛围在灰黑低沉的色调迎来爆发,时刻揪着观众的心。

另一方面,在光线方面,导演特意采用暗黄色调的烛光效果,既迎合当时的时代背景,又渲染出阴沉的气氛。舞台上绚丽多彩的服装,笼罩在暗黄的灯光下,并未让人感受到色彩的活力,反而给人一种悲痛抑郁的压迫感。这既是片中人物面临的复杂情绪,也是动荡时代悲怆走向的暗示。

②京剧乐器的运用突显故事的悲凉感

电影大量使用京剧配乐,不仅为影片增添了一丝民族传统韵味,更突显出故事背景的悲凉感。通过声音与画面的搭配,更能进一步地塑造电影主题和揭示人物命运的走向。

主人公小豆子被母亲斩断六指后强行送去戏班,一首京剧曲牌《夜深沉》应声响起,苍凉的配乐暗示小豆子戏曲生涯的开启,也昭示着他悲剧人生的开端。戏班师徒强迫小豆子拜师,京剧弦乐和小豆子哀嚎的声音此起彼伏,暗示小豆子无法改变自己戏子的人生命运。

不仅如此,影片还有大量京剧唱曲的场景,诸如《思凡》、《霸王别姬》、《牡丹亭》等传统经典戏曲的演唱和表演。大量穿插京剧配乐和表演,一方面起到推动故事发展的作用,衔接电影情节前后发展,另一方面带着悲剧色彩的京剧表演也增添了影片的悲凉感。

二:人物形象的塑造:主人公矛盾错位的形象塑造呼应主题,大时代背景下小人物的形象深入人心,处处彰显对人性的洞悉和哲思

电影《霸王别姬》之所以在历经27年后仍被视作经典之作,不仅在于故事情节的精彩之处,更在于导演对角色的精准拿捏,从而塑造出无数鲜活而又有代表性的人物形象。

影片中没有绝对的坏人,他们都是被时代背景裹挟前行的小人物,各种无奈心酸让人唏嘘,处处彰显出对人性的洞悉和哲思。

矛盾的霸王形象:段小楼和袁四爷影片中段小楼和袁四爷都曾经扮演过《霸王别姬》的楚霸王,两人在剧中都是代表着力量的男性形象,但又略有不同之处。

段小楼是出于谋生之计,在舞台上饰演着楚霸王一角哄台下观众一笑;袁四爷则是出于对京剧的欣赏和热爱,在家里饰演楚霸王一角只为满足自己的兴趣。身份地位的不同注定两人的本性也天差地别。

段小楼表面英勇,从小保护师弟小豆子,长大后保护青楼名妓菊仙,敢于和日本士兵斗争,不肯出卖程蝶衣而独自受罚,但是他的英勇表象如同舞台粉饰一般,只是他完美的保护色。事实上,他依靠师弟程蝶衣为日本军官献唱才得以逃出生天,保护菊仙只是欢乐场上的逢场作戏,游街示众时他为了自保与菊仙划清界限,导致菊仙绝望中离世。

段小楼是舞台上的霸王,现实中的逃兵,他的矛盾人性和懦弱本性是造就程蝶衣和菊仙的悲剧人生的根本原因。然而,他也有心地善良的时刻,而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在动荡时代存活,人性的矛盾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引人深思。

与之相反的是,袁四爷虽未在正式演出中扮演过楚霸王的角色,但他却在现实生活中扮演了程蝶衣生活中真正的霸王。袁四爷送宝剑给程蝶衣,只为博取他的欢心;当程蝶衣含冤入狱,袁四爷为他打点;舞台的灯灭了,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只有程蝶衣一心演戏,只有楼上的袁四爷在默默注视着他。

袁四爷命运一如楚霸王,被碾压在历史的车轮下。他被冠以“戏霸”的称号,在镇压反革命分子的运动中被枪毙,彼时袁四爷高昂着头,踏着四方戏步从容赴死。

和出卖妻友的假霸王段小楼相比,袁四爷是现实生活的真霸王,却也是一个充满悲剧色彩的霸王,他是从未被虞姬赏识的楚霸王。袁四爷死亡的结局为影片增添了几分悲剧色彩,也为后文京剧的没落埋下伏笔。为戏剧而亡的袁四爷,就像为国家献身的楚霸王一样,既让观众唏嘘,也让观众看见信仰的力量。

错位的虞姬形象:程蝶衣和菊仙霸王是假霸王,虞姬却是真虞姬。师哥段小楼只把戏曲当做谋生之道,师弟程蝶衣却是“不疯魔不成活”的入戏状态。自从一首《思凡》唱出“我本是女娇娥”,男儿身的小豆子就已经彻底入戏,直到他最后成为名角,以程蝶衣的身份为众人所知,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戏曲世界中。

他恳求师哥遵从师嘱,要从一而终地演戏,要和他携手演一辈子的《霸王别姬》,他声嘶力竭地说着:

“差一年, 一个月, 一天, 一个时辰, 都不算一辈子。”

戏外的他,一如戏中的虞姬,深情爱慕着自己的师哥。正因如此,他抛弃尊严为日本军官献唱来拯救自己的师哥,他委身于袁四爷换取师哥喜爱的宝剑,更是在在师哥遭批斗之时挺身而出。程蝶衣对段小楼的情深义重,正如虞姬为成全楚霸王的家国情深而自刎一样大义凛然。

青楼名妓菊仙,是段小楼生活中的“虞姬”,她多年如一日守护着段小楼。当段小楼和日本士兵产生矛盾被捕时,是菊仙求程蝶衣出手相救;在街头批斗之时,段小楼为自保将程蝶衣宝剑扔进火中,是菊仙冒着危险救下宝剑。段小楼在青楼不过是逢场作戏,菊仙却动了真心,多年如一日守护着这份感情,也守护着丈夫和师弟的情谊。

程蝶衣和菊仙,一为戏子,一为名妓,他们并不为世俗理解,但却是真正的虞姬。他们是坦坦荡荡、大义凛然的虞姬,更是对爱情忠贞,甘为信仰献身的虞姬。他们不如楚霸王英勇强悍,但却有着柔韧而坚强的力量。这种身份的错位和反转,更能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发人深省。

三:主题的呈现方式:动荡的时代背景下,程蝶衣的悲剧人生折射出历史的巨变,传统文化自繁盛走向衰败的历程更是让人唏嘘

影片讲述的故事跨越半个世纪的变迁,时代背景和人物命运走向紧紧捆绑在一起。在动荡不安的京都城内,小人物跌宕起伏的命运时刻揪着戏外观众的内心。

历史车轮的巨变、传统文化的没落、京剧伶人的沧桑人生,这些都是电影想要传达的思想。导演通过塑造小人物在时代潮流中裹挟前行的无奈和心酸,引发观众对人生和现实的思考。下面我就分三点谈谈电影中是如何由浅入深地呈现电影主题的:

①程蝶衣“不疯魔不成活”的人生轨迹,透露人生的执着和命运的无奈

小豆子母亲是个窑姐,为了方便行动把小豆子当成女孩子养活,但却时刻提醒他是个男儿身。从他以男孩身份被母亲扔进戏院开始,他便开启了“不疯魔不成活”的人生轨迹。

起先,小豆子是拥有反叛意识和自我意识的。他反复唱错“我本是女娇娥”,又和小癞子潜逃出戏院,这些场景都表现出他不甘受控的人生意识。

后来,小豆子受制于现实生活,甘愿入戏。当他被台上的名角表演打动,又感动于师哥为他所作的牺牲,在师哥的管控下他终于唱对了“我本是女娇娥”,也让自己彻底陷入戏曲世界。世上再无小豆子,世人只知程蝶衣。

最后,当他想要固执地唱一辈子戏曲的时候,却被现实辜负了他的抱负和梦想。他恳求师哥陪自己唱一辈子的戏曲,师哥却转身投入菊仙的怀抱;他坚守传统文化,却被新时代摒弃,惨遭徒弟四儿抢走自己的角色。

在我看来,程蝶衣一辈子都在和现实抗争,却始终残忍的现实生活被辜负。当他不愿入戏时,现实逼迫他入戏,可是当他执着于唱一辈子戏时,却又被时代辜负。

立志清清白白做人,认认真真演戏的程蝶衣,却成了众人眼中“不疯魔不成活”的反面教材。程蝶衣坎坷的悲剧人生,既折射出历史的巨变,又突显了命运的无奈,使观众对自己当下所处的现实生活更有感触,对于那个存在于历史书上的时代也会有更加深刻的认识。

②京剧艺术自繁盛走向衰败,引起观众对历史和文化的深思

在影片中,随着程蝶衣命运走向一同跌宕起伏的,还有京剧艺术的命运。影片伊始,小豆子母亲宁愿含泪狠心割下儿子的六指,也要将小豆子送进戏班。彼时的戏班正处于辉煌时刻,无数穷苦人家借此谋生。

逃出戏班的小豆子,因为看见台上名角的表演大受触动。舞台上精彩的表演还有舞台下热烈的掌声,都成为鼓舞小豆子学戏的动力。一旦成为名角,不仅衣食无忧,还能得到众人尊重和追捧。

可是随着时代变迁,京剧艺术也逐渐衰败,不再受到人们追捧。热爱戏曲的袁四爷被处死,曾经叱咤风云的戏班师傅无奈离世,坚守京剧的程蝶衣却被徒弟四儿陷害。

京剧的兴衰存亡,在影片短短的171分钟里被表现得淋漓尽致。曾经大放异彩的京剧艺术,就如同无数小人物一样,裹挟在时代发展的洪流中,缓缓被抛下。影片的悲怆色调和声效渲染出京剧没落的悲凉感,传达出导演对传统文化发展的思考和洞悉。

③影片以程蝶衣效仿虞姬自刎告终,产生强大的悲剧力量,更加发人深省

在李碧华原著小说中,程蝶衣饰演的虞姬自刎,杀死戏曲中的虞姬,程蝶衣本人也因此从戏中醒悟过来,从此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电影却对这个结局作出调整,程蝶衣自刎,既杀死戏中的虞姬,也杀死戏外的自己。

这样的结局设定,产生了巨大的悲剧力量。当他再次唱出“我本是男儿身”,他才恍然大悟,这数十载的时光,终是一场错付。终于清醒的程蝶衣,看透过往人生,却仍然选择效仿虞姬自刎,这是对他过往选择的交代,是他和虞姬合二为一的表现,也象征着意识清醒的程蝶衣依然坚守过往信念。

影片摒弃原著小说大团圆的喜剧结局,反而以一种满怀悲壮气息的抉择收尾,使影片主题得到进一步的升华。这种使观众意难平的悲剧结局,不仅可以给观众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而是还会让观众在观影之外多了一份对人生命运和时代变迁的思考。

四写在最后:

作为到首部在戛纳电影节获得金棕榈奖承认华语电影,《霸王别姬》自上映后历经27年依然被视为经典之作,历久弥新。

从电影本身出发,我们可以发现,《霸王别姬》并无过多曲折离奇的剧情,真正打动人心的是导演通过电影主题向观众传达的哲思和内涵。如果我们仅从故事内容来解读该片,未免显得单薄。因此,本文就从三个角度,由浅入深、由微观到宏观地深度解读这部影片的精彩和魅力。

电影首尾呼应,黑白色调彰显出凄清氛围,剧中人唱着一样的曲子,心境却早已时过境迁。时代的洪流在永不止息地翻腾,历史的车轮毫不留情地前进,无数被大时代裹挟前行的小人物,如何安身立命?或许只有保持一颗初心,我们才能不被浮躁的现实蒙蔽双眼。

戛纳电影节的电影什么时候能看

5月20日和21日。 本届戛纳电影节官方展映排片公布,入围一种关注单元的两部华语电影《河边的错误》《燃冬》将分别于2023年5月20日和21日(北京时间下午5点)在戛纳接力首映。 戛纳国际电影节(英文:CannesInternationalFilmFestival),亦译作坎城国际电影节,创立于194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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